“阿秀,起来吧,再跪下去,身体会吃不消。”说这话的,是方文华。

    “我等方唐,跪着等。”方文秀一瞬不移地盯着墓碑,神情呆愣固执,“她不来,我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又是何苦?宝儿这回犯的错触及法律,糖糖能有什么办法?”

    “哥,回去吧,你接连请了几天假,也该回学校上课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非要这样?”

    “除了这样,我还能咋样?!”

    方文秀激动起来,“我就宝儿一个孩子,他胆小怕事,犯了错家都不敢回!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。哥,如果方唐出事,你肯定也会像我一样,哪怕有一丁点希望,跪死都会争取。”

    多年兄妹,又都是为人父母。

    将心比心,方文华沉默了。

    山间秋风凄冷,手指冻得有些僵硬,他哆哆嗦嗦地从外衣里摸出烟盒,抽出一根,点燃。

    却并不吸。

    袅袅烟雾模渐渐糊视线、面容。

    他嘴巴抖动,一字一词慢慢往外挤:“阿秀,别再逼糖糖了,她好不容易过几天舒心日子。”

    “逼?”

    方文秀面露苦色,连连摇头,“哥,我哪敢逼她?我这一生遭遇简直想把她奉为老师。我现在只想道歉,只求她大发慈悲,给指条明路。”

    这是铁了心要扯上闺女啊!

    方文华又气又急:“阿秀,糖糖不欠方家任何人,欠你的是我!方世宝的事,我来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他满腹惆怅,手中香烟下意识往嘴边送。

    这时,方唐冷冷出声:“咳嗽刚好点,又想住医院是不是?”

    方文华猛然转头看,只见闺女和女婿并肩走来,他惊讶不已:“大清早的,你们怎——”

    他话没说完,跪在墓前的方文秀,急急地,一边挪动膝盖一边哀求。

    “方唐,过去是我错了,我道歉!求你看在同为方家人,有今生没来世的份上,帮帮宝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