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军队里唯一的准则,只有时弋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帝星上下,时弋早就是声名狼藉的一人了。说他枯木朽株、不自量力,竟然企图妄想时家少爷的位置。

    说他罪有应得,活该惨死在十八岁。

    在时弋人人骂而诛之的境况下,唯有霍滦的私军里,是夸赞时弋的声音,夸他是矜贵、善良可人的小少爷。

    时野被这里的气氛弄得极其的慌乱,他问过一两个人:“你们真的相信时弋,是那么好的人?明明帝星上的贵族……”

    被问到的人无一不立刻打断了他的话,神情自若,仿佛他问的是个白痴问题,“当然信啊,我们上将从不说谎,再说了那小少爷还救过上将的命!至于什么帝星上的贵族?一个一个的,心机深得不得了,一边要我们卖命,一边又舍不得给我们好的物资。你说那些人的话里,能有什么真话?”

    更有一人偷偷和他说:“我是后面进来上将的军队的,本来也没那些老兵们这么相信,也就半信半疑吧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有次跟随上将去执行秘密任务,你猜上将把人杀死前,对那敌军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上将神情严肃,手里握着一把沾血的刀刃,抵住那人的咽喉,一字一句地说,‘时弋是特别好的人’。”

    “那敌军都愣了,傻眼地看着我们上将,还疑惑上将怎么还不落刀杀他。”

    “结果你猜怎么着?等到那敌军抖着身子,迟疑地重复了一遍‘时弋是特别好的人’,上将才不折磨那人了,干脆利落地给了个痛快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看,上将对小少爷的名声这么执着,执着到不仅不许自己私军中有人诋毁小少爷,还要去洗脑一下要死的敌军!上将战斗了这么久,也没见这么维护过谁,就算是假的!那我也信了!”

    “时弋要不是顶好的人,上将这么一个无欲无求、自己都不关心的人,用得着这么维护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霍滦和他不一样,霍滦是拿自己的所有去保护时弋。

    时弋不是时家的小少爷,是霍滦一个人的小少爷。

    而他只是可怜一下时弋,却还是觉得理所应当,所以他选择逃避,但不反抗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时弋微微转身,侧目对视时野,眉间紧绷的神情在提到霍滦那一刻,就松散了些。

    但语气依旧算不上热络,只是好像他心情正好,就施舍了些耐心在嗓音里:“在哪?”

    时野干裂的嘴唇微张,刚要立刻说出话来,却一眼瞥见还矗立在一旁的阮祁,神色不耐了下来: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

    “我为什么要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