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清卿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。
这几日,她一直持续高热,半梦半醒,全靠冯姑姑和蓉蓉灌数不尽的药和米汤,才在第三日傍晚退了烧。
床榻前,冯姑姑端来一碗药,试好温度后,被赵清卿接了过去。
她勺动碗里的汤药,露出一截皓腕,比先前细了一圈。
蓉蓉在一旁,看着她脸颊都要瘦凹了,决心之后几日鸡鸭鱼肉一顿也不能少,她得去好好提升下厨艺。
想到自己这般没用,小丫头跪在床头哇哇地流眼泪:“呜呜,奴婢还以为娘娘挺不过来了呢!”
“瞎说什么呢。”冯姑姑意外地没有因为丫头的言语冒犯而责怪她,话中带着颤音,也是抹了把眼泪道:“这次实在太凶险了,奴给娘娘侍奉汤药,喂了又吐,吐了又喂,阿弥陀佛好在最后吃进去了……”
赵清卿心道,这点伤哪跟哪啊,你们是没遇见过真正的凶险,那才是要命的。
昏迷期间,她偶尔有意识,床榻边出现熟悉的身影,有焦躁踱步的小皇帝,有忧心关切的卓宜,还有他,神色冷淡,一言不发地听宫人回禀她的病情,静静地看她吃药……
宁道远没有杀她。
蓉蓉还说,是他抱着她回宫的,半步未曾假手于人。
冯姑姑也说,怪哉怪哉,她们喂的药几乎都给吐了出来,怎么太傅动手就能喂进去呢?
因而,宁道远日日都来给她喂药。
赵清卿一口口喝完碗里的药,苦得她五官都要扭曲了,蓉蓉赶忙捧来一碟酸梅干。
这是她在军中喝药的习惯。
郁向青特地准备的?
她放下碗,随便挑了一粒丢进嘴里,这才舒展眉目,但她想起来,这都是她醒的第二天了,他为什么没来?
不是说日日都来的么?
又过了两日,他还是没出现在清凤殿,她底子好,背上的剑伤逐渐愈合结痂,生出新肉,她也能下床走路,舒展筋骨,每日打发走了一批批来探病的人,依然没有他的身影。
她甚至开始怀疑蓉蓉她们合伙诓她。
夜晚,蓉蓉和冯姑姑都已睡下,赵清卿从床上爬起来,穿好便衣,又端了盏灯,摸黑去小厨房翻箱倒柜,也没有找到一坛酒。
厨房小院,她有些气馁地坐在柴垛前,坐了会儿,正准备回寝殿,地上忽然一道拉长的影子没过了她这团抱膝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