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呦,这位是谁啊?我不认识唉——好像是宫中一个老姑姑,一直伺候先皇后和陛下的,虽然现在是太傅大人的夫人,但是好像没人知道你是当年许家遗孤吧?”
我没有说话。
于冉面色也渐渐凝重。
她说:“许书书,你不要作妖。”
我说:“于冉,你不要喊我’老姑姑’!”
于冉说:“许书书,你别岔话题!你知道我一年才回来一次,你既然开口同我说了,就一定打算好了。”
我想:于冉这个人,竟然还挺懂我。
她是怎么做到的?
我说:“于冉,人生来便有父母,知道自己的身世,有个归宿。但是你知道吗?我在宫里长大的那些岁月,没有人告诉我,我自己也不知道,我不知道自己生于哪里,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,怎么也融不到一块去。所以这么多年,说心里话,我其实过的很孤独……”
于冉呢喃着叫了一声我的名字,可是她没有说一句完整的话。
我朝她笑了笑,我说:“其实我也羡慕你啊,于冉,虽然你背负着仇恨活着,但是你知道自己的来处,所以有选择的权利,我却没有的。这么多年,我在深宫里,看过太多的人,他们都有自己最想做的事情,都有最想见的人,所以不管他们怎样艰苦,都心怀希望,没有后悔。我就不一样了——”
我放轻了声音,说道:“这宫里最尊贵的人,我几乎都伺候过了,可是除了他们为他们做事分忧,我几乎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,我一直为别人活到了现在——”
“现在你有太傅啊,以后过你自己的日子不就行?”于冉问。
我想她说的确实是对的。
在与张子安成亲之前,每一次我都这样想。
我想:以后我和张子安好好过。
可是事不如人意,我知道了自己就是张子安口中曾对世人说过的亡妻。
没有人知道当今堂堂太傅大人的亡妻便是当年的许家之女,因为逝者已逝,不便打扰。
他没有承认,因为他有大好的仕途——就如同当年张家家主隐瞒张许两家的口头婚事一样。
太傅大人风光霁月,不能让人污了清白,他娶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没事,要是他娶一个罪臣之女,世人一定会说三道四——这根本就不用去思考。
所以他不会承认。
即使他对我坦诚相告了,他也不会宣告世人:他的妻子是曾经的罪臣之女,许久之前就与他订了婚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