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若没了那些,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”一头须皆白的老佃农颤巍巍道:“你们总要让我拜点什么,我心里才踏实。”拜了几十年,初一十五,逢年过节,生辰寿宴,喜事丧事从未错过,就这样丢了这习惯,心里难受。
“拜那些,还不如拜秦小财主呢!给我们减租、治病,让我们做工,最重要的是还让我们读书。这简直就是活菩萨!”一农妇道。她早就想在家里给秦连生立个生祠了,趁这机会说出来,大家一块儿拜,挺好。
顾淼本就对这些神神鬼鬼没多少好感,他早就看清那些道士和尚都是一群只拿钱办不了事儿的家伙。听说最近还有一群蓝眼睛高鼻梁跨过重洋,跟着贸易的船队来传教,传的是什么基督?话说得好听,勾栏瓦肆偷偷摸摸去的倒是勤快。要他说,还传教,先管好自己的下身二两肉吧!
此时听了农妇的话觉着甚好。至少就目前看,秦小财主确实是个为县民做了不少好事的好人,于他们有恩。信他总比信那些嘴上抹油,屁股却没擦的渣滓强,便道:“乔婶子此话说的有理,那些东西虚无缥缈,秦小财主却实打实对我们有恩。我们信他总比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好。”
“那便如此说定了。以后咱们就信秦小财主,跟着他干!”有佃农听了这话顿觉心里有了底,高声道。
“对!我们相信秦小财主定会带我们过上好日子的。”众人附和。
秦家庄佃农就这样在这偏僻的谷场达成了一致。秦连生却丝毫不知自己莫名多了这么一群“信徒”。
她正定定地看向孟泽,问:“孟兄当真决定了?不会后悔?”摆在孟泽面前的有两条路,一路是康庄大道,直通锦绣前途。一路是荆棘密布,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。
秦连生欣赏这个战友“不假”,但作为好友,她不希望他日后后悔。要晓得孟泽不是常人,若选择了跟自己一道,路险不说,还意味着与亲人好友分道扬镳,兵刃相见。
“我想好了,我要跟你们一块儿贩盐。”孟泽手指摩挲着杯壁,回。经过宋小娘子这一遭,他算是明白了,要护住他治下的百姓,实现他的治国理想,靠朝廷是不可能的!
他刻意省略了“私”字,就这世道来看,谁是公,谁是私,还真不好说。
“那感情好。”阿福闻言露出微笑。有孟泽“保驾护航”,他们承受的风险可低了不少。这可是这几天,他难得听到的一个好消息了。
“秦兄打算如何做?是走陆路,还是走水路?”既然已做了决定,孟泽不再拐弯抹角,直言。
“走水路。”秦连生将自己定好的计划,坦言相告。
孟泽闻言微蹙了眉,分析:“海带重,莱阳码头荒废日久,船厂皆已搬离,根本找不出合用的船。”
“谁说没有?”秦连生闻言,淡然一笑,反问。
“何意?”孟泽早习惯了秦连生这做派,不慌不忙珉了口茶,问。
“这里面不是多的很吗?”秦连生微屈着食指,瞧着地图上的沙扬江。
孟泽闻言不解,顺着秦连生手指的方向看了许久,恰是在尹川府和江南府交界处,那儿客商多,某个特殊行当的人也多。终于反应了过来,大惊:“你想打河匪的主意?!”
“有何不妥吗?我们缺船,他们有船,正好互补。”秦连生回得理直气壮。
“你可知那些河匪截船夺财,杀人如麻,一直是百姓们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的对象,你竟想和他们合作,岂不是和我们的目的背道而驰?!”孟泽没想到秦连生竟如此大胆,连连发问:“还是你自信他们绝不会出尔反尔、杀人夺财?!”
“孟兄,是所有河匪都如您所说的那般吗?”秦连生听了孟泽一顿斥责,却丝毫未生怒气,一双清澈的眼,直视孟泽,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