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松了口气,指腹在许栀的眼尾摩挲了一下,只停留了一秒,便曲起指,就要收回手时,撑在病床上的左手却感觉到了有些灼热的温度。
林淮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,不敢移动分毫,好一会儿,她才低下头去看那温度的来源。
许栀的食指搭在了她的指背上。
她睁大了眼,似不可置信般,久久地看着许栀指尖停留在她指背上的那一小块地方。
过了一会儿,她才小心翼翼地转过手,生怕惊动了睡着了的人,像捧起开在她贫瘠星球上唯一一朵小花一样,食指绕过她的指腹,将她的指尖轻轻握住。
指尖相触,似有电流划过血液,她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跃动起来,她形容不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,如同她每一次拥抱许栀,总会让她想起一切温暖明媚的东西,让她的灵魂也因此热烈起来。
她无法控制自己朝那一方温暖靠近,哪怕那温度带了些灼人的滚烫,她也舍不得松开。
修长白皙的指勾在一起,过了一会儿,她伸出拇指,搭在许栀指尖上方的那一处指节上,像结成了一个小环,将这温暖私藏。
她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,左手分毫未动,指尖仍然握着许栀的,一直到点滴打完,她才慢慢松开。
预估着输完液的时间,护士过来给许栀拔了针,将输液瓶和针管收走,又嘱咐了林淮两句便离开了病房。
针扎的地方还在流血,林淮拿着棉签按着许栀的手背给她止血,没一会儿,止了血,林淮将棉签扔进垃圾桶。
棉签被拿开,许栀手背上被针扎的那处红点便露了出来,红点旁还有一块乌青,这是上午输完液后护士在拔针时没有压紧血管导致的。林淮低下眼看着这处乌青,既心疼又着急。
心疼许栀一天之内输了两次液,对身体肯定是不太好的,手背又被针扎了两次,上午拔针的时候护士大概是没注意到,手背又留下了这块乌青,应该挺疼的。着急的是自己只能这么看着,但什么也做不了,不能让许栀的身体立刻好转起来,也不能减轻她所受的疼痛。
她握着许栀的手,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,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缓解痛感,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腕,好像这样就能将人纳入保护圈里,替她抵挡所有疼痛。
她甚至想,如果她可以代替许栀躺在病床上,那么让她付出什么都可以。
或嘲讽,或冷漠,或不耐烦,哪一种神情的许栀都好,哪怕她下一刻醒过来说不想看见她也好。
她唯独不想看到躺在病床上这样虚弱的许栀。
许栀吃过晚饭后过了几个小时也还没醒过来,林淮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守着,夜深时也只是闭着眼小憩,睡得很浅,如果许栀有什么事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。
半梦半醒间,她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呢喃,似乎是说了一个水字。
是许栀的声音。
意识迅速被拉了回来,她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,急忙站起身去倒水,但因为动作太快,病房里又没有开灯,一片黑暗,她的膝盖撞到了床边的柜子上,柜子是铁制的,膝盖撞上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响,林淮倒吸了一口气,也没去管被撞到的膝盖,伸手将还在摇晃的柜门稳住,避免铁片继续发出声响,然后凝神在柜台上看了看,终于看到了水壶摆放的位置,杯子正好放在旁边。
因为许栀还没醒,咽不了太多的水,倒好水后,她就从之前放在柜子上的那包棉签里取了一根,蘸了些水,然后走到病床边将许栀轻轻扶起来,微微倾斜了一个幅度,先用水润湿她的唇瓣,然后将棉签放在一旁,换了只手扶许栀,右手拿起水杯,一点一点喂她喝水。